Safety Card Reminder 飛機安全提示 by Lai Lai Natalie Lo

冷火 Cold Fire
Still

HD Video/Single Channel/ Stereo / Colour / 10 min 16 sec looping/ 2019-2020
Video Installation with vegetables and fruits, yeast, microbes, glass, containers

寫作品 blurb 時腦海思緒總是不著邊際,最喜歡寫一些跟作品有關卻甚有距離的東西。不過有時候﹐段章片語還是能回收重用。記起一段好似沒正式刊出的文章,便拿出來修改了一下。

畢業後當了幾年旅遊記者,那時候愛看一個加拿大Cineflix公司所製作的空難紀錄片《空中浩劫》(Air Crash Investigation/May Day) 以多個視角(機師、機組人員乘客等)模擬演出歷史上的空難,那怕是天氣惡劣、機組人員的誤判,多數均是悲劇收場,空難的機率底,然而一旦發生,生還率是虛無。

剛剛查看一下,紀錄片第21季於去年(2021年)播出,最近期的一集叫”Deadly Delivery”,講述一單美國東南面貨機失事的意外。有說這套紀錄片總是 Dramatized 空難過程,相信觀眾也預想得到。又,誰的生命都是戲劇化,更何況是生死攸關。

從前編輯 P 曾勸告我還是不要看這種東西,免有上機候群症,畢竟一兩個月搭一兩三次飛機是等閒事,但即使及後幾年「日理萬機」,明知道酒精儲倉可以令爆炸更轟烈、螺旋槳突然分離並切開機艙底部、倒楣地遇上「空切變」,我也說不上有甚麼恐懼,反正是,甚麼也可以致諸死地。 其時朋友 W 請我為他儲起飛機上的航空指示,我也乖乖地執行,卻沒有老老實實的交予他,倒成為我的珍藏系列了。收藏這些東西是不合乎航空公司規定的,請觀眾勿以身試法,對的,都是我某某某個朋友帶回來。

安全提示卡上,上演一幕又一幕看來大同小異的逃生指示,仔細一看,卻是大不相同,普遍沒有各色人種,只剩黃白種人,但男女老幼均冷靜地、慢條斯理地應對著那突如其來的「空中浩劫」。飛機急降發出「Brace! Brace! Brace!」,孕婦跟胖子頂著個大肚子不能低頭抱膝,只能交叉手按著前座椅墊, 女子把她的斗零踭脫下放在旁邊,我左下子擔心。抓起在椅底或旁邊藏起的救生衣,套上,跟從紅箭咀按序拉那幾條小繩子,緊繫著女嬰,穿得來像套上了未來感 space feel 裙子。

打開 Exit A 跟 ExitB 的方式略有不同,打開門, 吹氣梯已莫名其妙地展開來,卻只有少數指引清晰地標明逃生時跳下的要點,請勇敢地一躍而下,別猶豫地在梯頂邊上臨危而坐。泛美航空的指示卡上還竟有救生艇須知,金髮女子回頭解除救生艇跟機艙門的連繫,最後抓起附有刀片的切割器,剪斷跟鐵飛鳥的關係,與陌生的同儕浮遊在大海之中,飄向未知的未來。 它們的調子冷靜沉著,井然有序地向乘客指引發生意外時相對應對措施,我屢次在腦海演習逃生技巧,卻還是不能平靜地面對突如其來的死亡。


Video Installation with vegetables and fruits, yeast, microbes, glass, containers
Installation shot of the solo exhibition <Give no words but mum> , Tomorrow Maybe, Eaton Hotel, Hong Kong

photo by Xin Li

2015 年 初稿

再寫於 2022 年 7月14 日

手語,所說的事 by Lai Lai Natalie Lo

對手語的興趣,除了是因其視覺形態躍動的變化,無不被其「強大的張力」吸引,那是一種簡潔的表現力、一種欲主動溝通的面向、一種跟主流帶點隔離的呈現、一種曖昧不明的觀感。這不恰是,我跟友人思考及嘗試實踐理想生活時所想所感?

 

種田間一段日子中,早前有一段時間在附近的工程茶檔進食午膳,工程是我們曾經反對的工程發展(高鐵),茶檔的平板電視繼續播放著光怪陸離的新聞。吊詭地,大家看似是平行線的「理想生活」交疊起來,我有種說不清的複雜思緒。

 

因緣際會,當我想拍攝《漫慢電視》的幾個節目,包括有關土地議題的三段時事新聞《時事新聞:說不出聲的報導員》(  《兩個星球》、《大家好,我喺Zoey》、《但執達吏未出動,事件已獲解決》),對香港未來的想像的音樂特輯《音樂頻道2.0/再會吧 香港 黃衍仁》,輾轉跟自年少時學習手語的阿Miu相識,她沒有聽覺或口語障礙,但因工作關係學會了手語跟聾人朋友溝通,她跟我介紹「聾人朋友」這個字,他們不想稱之為「聾啞人士」,源於「啞」不是太恰當的用詞,他們有的在聽力、發聲上有不同程度的障礙,但均各種方法去「發聲」,包括手語、唇語、表情等,縱使跟一般人有距離,但絕對是有「說話」的能力。

 

也辛苦了Miu,《再會吧香港》歌詞相對複雜,坦然對於聾人朋友是過於艱深的,感激她盡力給我在緊密的節奏中打手語,使其簡潔易明,也可給聾人朋友了解香港別一些故事。

 

誠然,《給我唱的歌》(Silent Karaoke)中的《再會吧香港》的思緒有點錯縱複雜,但也何逐步梳理出來,手語的運用之上,我放了它的新版本在這個「給自己陶醉給自己鼓勵」的卡啦OK裝置,拍攝上,我在剪接及角度上再多加考量,更突出手語的力量,在那「說與不說之間」再加上張力,有一點矛盾,有一點荒誕,生活日常。

 

二零十七年十月廿十六日

 

有關迷宮花園(一) by Lai Lai Natalie Lo

我創作時有一個習慣,那怕是文字或影像,總由迂迴曲折的一方說起,即使有一些作品目的明確,似是直腸直吐,最後還是想留一個曖昧不定的線索。

 

凡事一體兩面,這個習慣是好習慣,也是壞習慣。

 

壞處是帶著一群人遊花園,幾百字的前言在這一下子還是要故弄玄虛,令人按捺不住;好的是把那一種混沌不明的狀態舖陳出來,拋出去的文字或影像,讓它們自己有時順流思考、逆流反抗,作者適時才整合梳理,成為一個精心佈局過的花園迷宮,走在其中,放晴時,你大抵知道高掛的太陽在哪一方,腦袋清晰的你在迂迴小徑中徘徊,兩旁的草叢不是樣版式的綠,總會有些不知名的昆蟲、花兒出場,動植物之外,還有些偏執的個體,牠/他們有的爭妍鬥麗地登場,但大部份都是自說自話,娓娓道來剎有邏輯的故事,或許牠/他們等不及下一個迷宮的參觀者,自行摸索一套,找尋一個沒有答案的未來。

 

過去,我會請來這個迷宮的人好好享受跌跌撞撞的經驗,你可以繼續保持腦袋清晰,也可以同時間享受一個個來自他方,陌生又熟悉的傳說、寓言或故事;但世界上的任何事的枝節太多,而且當太陽的熱源躲藏起來時,走在迷宮花園裡太久,再有耐性、再會享受、再有方向感的人也會慢慢被陰霾消磨,被吞噬得剩下一副沒動力的皮相,別人還以為迷宮花園是一個毒窟;所以我還是打算在迷宮花園的中央或是好些角落放一些可供瞰視遠方的古老的堡壘(或許內裡還有個複雜的結構)、救生員高椅(目光銳利地搜索著遇遇溺者)、山丘(有一個天然屏障暨觀景台),不用太花氣力向高處攀登到高處,放眼望去,一目了然,也看到有無數的出口。

2017年月 2月 1日 

20:03

再寫冰川 by Lai Lai Natalie Lo

繼在 Interlocutor︱You Are Not Alone 我與你同

(〈Montage Express〉@Oil Street 2016, curated by Enoch Cheng )之後,近作《冰川Glacier》現於清山塾 Casphalt

「這裏」展覽中展出。展期至26/3。另外5位藝術家亦逐步走進了一個看似虛無卻實在的核心「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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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寫冰川

跟作品有關,也其實沒關係的。沒有甚麼劇透。
作品中有好一些”Glacier”的蹤跡,卻沒有那一個 Glacier的出現。
某一年,一位舊行家跟入行不到一天的我說:「當我打開眼睛,迷朦之間,卻不知身在何處。」
我不知道眼前的Glacier 有沒有出現在心中那一個又一個空洞,或許下一個 Glacier接通了這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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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你有沒有親身去過冰川?」

有的,那年工幹的南國之旅,沒頭沒腦地的走到距離我城約18,465公里的A國首都,再南下到那個高原湖畔的小鎮E,我倆跟到訪的任何一位旅客一個模樣,一心向著那潔白無瑕冰川進發,旅行中心的紀念品店總有些貼紙跟徽章,最常見的圖案是行山靴、馴鹿,而背後有一座叫人趨之若鶩的冰川,叫Perito Moreno Glacier,多年來,有關她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被專家記錄下來、被旅客膜拜,冰川壯觀無比,闊 4 公里、長 30 公里、前端離水面高 50-70 米,大概有 5 層樓高,面積好比首 般大;得靠有名為 "Roaring Forties" (緯度 4-50度地區常有強風)的強風由西邊太平洋吹向東面,遇上巨大的安地斯山脈 ( Cordillera de los Andes),大量濕氣化成連綿不斷的雪花,花上了約 10 年結聚成"Z" 型緊扣的冰塊,還每天生氣勃勃,生長 1.7 厘米。

接觸懾人冰川有幾個方法,北面的觀景台的建築以一種曼妙的速度擴大、伸延,階級與平台連接一個又一個懾人的景觀,我倆也再分不自己走上了雲端,還是在蔚藍的冰床上流走,直至不時有冰塊斷裂崩潰、墜落而下的自然巨響,才回過神來。

我才回過神來,並吹毛求疵地搜尋著她的缺失,曼妙的糖霜蛋糕中間,是一層又一層刺眼的累,這究竟積累了多少年的塵埃?黃色的巴士載著一群又一群的旅客,把朝聖旅人由小鎮E送到冰川郊野公園內,先往遊船駛向這曼妙的糖霜蛋糕南面,慢慢接近看似精心地切割出來的湛藍大冰塊,途中還不時見內裡含礦物呈奶色的浮冰飄流。

若做過不甘心僅遠觀的人,就請隨團隊跟教練走上巨大藍冰漫遊,穿上冰爪鞋走入冰川較中心位置,來回迷幻冰洞(ice caves)、冰隙(crevasses)、冰川外圍深潭冰臼(moulins),這幾個我至今還理清不了的自然現象。

流水潺潺,迷幻藍調令人不知身在何方,愈走愈不明這詭美異色從可以來。這當然難不到教練︰「這的藍色實是視覺幻像呀,因冰塊之間的表面不吸收藍光,才反射出來。」

原來藍色不過是視覺幻像。

教練(又或是領隊?)對我倆說:「別羨慕我,我在這裡不過是一名載客的的士司機。冰川嘛,就是這個樣子。」